“那可登记造册了?既然没登记到册子上,就是公家的东西,怎么就不能给大小姐?”秦婆子的话十足十的胡搅蛮缠。
谁都知道白夫人生日宴的第二天便病倒了,阖府上下都在为她的身体康健奔忙,一时忘记也情有可原。可按照规矩,没有登记到册子上,就是公家的东西。大姑娘要,便得按照规矩给她。
“你这个人讲不讲理呀?都说了那是夫人亲口说的,你怎么就不信呢?”芷兰汀的两个二等丫鬟都要气哭了。
京墨听了个大概,心里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。这事儿要按规矩来,肯定是顺了秦婆子的意。可要是真顺了秦婆子的意,那她说不怀好意的话,在旁人看来便就成真的了。
“府上是按照规矩说话的,要是讲你的理,那天底下的事儿不都得偏向你们二姑娘啊?”秦婆子冷笑,权当是听废话。
“嬷嬷说的对,凡事就得按照规矩来。要是不按照规矩,那都乱了套了。”
眼看着芷兰汀越吵越吃亏,京墨开了口。
只是她开了口,却不是帮芷兰汀,而是帮秦婆子。
不要说芷兰汀的两个二等丫鬟愣在原地了,就连秦婆子也有些惊讶。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她不占理,本就是听了别人的指示,过来胡搅蛮缠的。却没想到居然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,还是自己刚刚推倒的小丫鬟。
“既然要按照规矩,那咱们就从头讲规矩!”京墨微微一笑,缓缓从地上起身。
“嬷嬷说这两匹布现在还在公库里。我听说要想从公库取东西,得先到善治院写个纸条,告知玉簪姐姐和豆蔻姐姐一声。秦嬷嬷最是守规矩的,自然不会忘的这件事。不如嬷嬷拿出那纸条来,好让她们闭嘴。”
这话一出口,大家便知道,这件事秦婆子定然讨不到好处了。
白夫人说的话,虽然没来得及登记入册,自然也会有人记住。即使是秦婆子真的去申请了,也定然不会通过。更何况秦婆子也不真是个守规矩的,这纸条自然是没有的。
“这、这…”
秦婆子没想到话风一转,居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上。她本来想用规矩压人,没想到这会儿反而把自己的路给堵上了,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。
本以为这丫头是来帮自己说话的,没想到在这儿摆了一道。秦婆子面上不变,心里气得直骂人。
这会儿芷兰汀的才知道京墨这话说的妙处,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。
“…你这丫头,话可真会说,我自然是不会忘了申请的。只是我老婆子忘性大,将那纸条落在了采薇堂而已。”
秦婆子咬咬牙,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。
“你们看,我就说秦嬷嬷是最守规矩的。纸条没拿来之前,谁也不能把这两匹布取走!”
京墨干脆顺着秦婆子的话往下说,横竖现在秦婆子越说多,她的路就被堵的越多。
眼看气氛逐渐僵持住,外头来了一个身影。
“这是怎么了,怎么这么吵?”
来的人却不是芷兰汀的救兵,而是这几日在采薇堂的做事的豆蔻。
豆蔻扫视一圈屋里的人,点出自己唯一一个叫得出名字的人来。
“秦嬷嬷,你说,刚刚到底怎么回事。”
京墨心中不由一紧。要是让秦嬷嬷去说,黑的也得说成白的。
她这样子想,就预备抢在秦嬷嬷前头开口。只是思绪纷飞间,到底是慢了一步。
“豆蔻姑娘!您可得给我们大姑娘做主啊!不过是两匹布,怎么就不能给大姑娘了?于情,妹妹孝敬姐姐天经地义;于理,这布还在公库里。于情于理,这都是大姑娘被人家欺负了啊。”
只听秦婆子一阵嚎叫,仿佛天塌下来一样。她又上前两步,似是要抓住豆蔻的手。却又像脱了力一样,跌坐在地上呜呜哀泣。
京墨只看得目瞪口呆,竟也有些无措起来。第一次跟这种泼皮无赖一般的人打交道,她还是嫩了点。
秦婆子哭得声嘶力竭,仿佛是真的为大姑娘鸣不平一样,京墨却觉出不对劲来。这秦婆子可是来清阳镇才进的采薇堂,怎么就对大姑娘这样“死心塌地”?
只是这会儿却容不得她再多分心思想,眼下最紧要的,得是把二姑娘的名声保住。这库房里不一定都是些嘴牢靠的,万一把今日这事说出去,不用别人再多添油加醋,只光传传秦婆子的原话,就能把白芷的名声搞臭。
京墨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时,却听一声冷冷的呵斥。
“住嘴!主人的事,是你一个下人能张口的?”
豆蔻面若冷霜,瞪向秦婆子的视线宛如利刃,恨不得将之肢解。
没想到居然会被豆蔻训斥,秦婆子身子僵在原地,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她。
装模作样的难过还浮在脸上,秦婆子的脸扭曲着,吓人而又好笑。
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能反转,京墨一思索,便理了个明白。
秦婆子这话出口,无疑是把白府小姐的教养贬低到地上了。她以为她只是在指责二姑娘,可要是传了出去,让外面的人听说了这事,连累的可是整个白府。
因此,不要说来的是豆蔻了,哪怕是大姑娘来了,挨骂的都还是秦婆子。
“秦嬷嬷怕不是这几日接连忙碌,把自己忙病了,脑子也糊涂了。”果然,豆蔻并没有包庇秦婆子的意味。
她几句话就给秦婆子下了审判:“既然这样,这几日就歇着,别出来了吧。”
“不、不,等等…”这件事反转的太快,还不等秦婆子反应过来,便有人上前钳住她的手,要拉扯出库房去。
“你们、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?我可是听了大小姐的命令,你算什么东西,敢不听大小姐的。等我禀告大小姐,叫她打死你们这些恶仆!”
秦婆子被拉扯的站立不住,险些仰倒在地,被架着往外拖。
“这就是白府的规矩吗?主子的话比不上下人的,真是反了天了!你们这样欺负人,不怕传出去叫外头人编排吗?”
眼见着事情反转出乎她意料,秦婆子嘴上也没了遮拦,说的越发难听了。
这下不用豆蔻催促了,连芷兰汀的三个丫鬟都去帮忙,将她往外推。
京墨眼疾手快,见秦婆子要从身边过去,连忙从怀里摸出个手绢来,趁着人多手杂,团成一团塞进秦婆子嘴里。
“唔唔、唔!”
双手被缚,秦婆子挣扎不得,只能呜呜做声,勉强反抗。
她的动作快,又是人多手杂,竟也没被注意,只有一边的豆蔻,不知是有意无意,倒是看个正着,杏眼微眯。
一场闹剧终于落幕,原本库房站满了听热闹看戏的,再加上原先在库房当差的一群人,这会儿见势不妙,溜得溜,跑的跑。屋子里只剩下京墨与豆蔻二人。
自入府以来,白夫人身边两大一等丫鬟,京墨只与玉簪有过交集。眼下与豆蔻相处,倒觉出不自在来,正要告退,便听见豆蔻开口。
“你倒真的跟玉簪说的一样,心思玲珑。”
京墨微微一顿,不知豆蔻所指为何,心里却警铃大作。不知怎的,她倒是觉得这位豆蔻似乎多有不待见自己。
横竖现下也不适合多说话,她便行了礼,低眉顺眼地顺着豆蔻的意思道:“多谢豆蔻姐姐夸奖,芷兰汀还有事,我就不打扰姐姐了。”
说罢,便转身欲离开。
“芷兰汀又不是缺了你便不能伺候二姑娘了,你急什么。”
这便是不让她走了。京墨心里微微叹息,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位大爷了。她转过身,依旧是一副顺从地样子,预备听豆蔻训话。
“今日这事,你有什么看法?”
豆蔻不急不慢地开口,信步走到京墨面前,仔细打量起来她的样子。
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,京墨低敛眉眼,装作听不懂的样子:“这秦嬷嬷实在是不懂规矩,豆蔻姐姐惩罚的是。”
豆蔻紧紧盯着她,许久才出声:“我可不是来听这个的。”
那你是来听什么的。
京墨暗自吐槽,却还得做出乖巧的样子装傻。
“姐姐想听什么?我实在是不懂。”
“你可不会不懂。说说吧,你的想法。”豆蔻微微一笑。
这要是不说,只怕今日轻易是走不掉了。京墨叹了口气,一边揣摩着豆蔻的想法,一边字斟句酌地开口:“姐姐是指秦嬷嬷今日大闹库房,另有隐情?”
豆蔻但笑不语,只是微微挑起的眉尾暗示京墨猜个正着。
“秦嬷嬷入府不久,又是前两个月分到采薇堂的。要说对大姑娘忠心耿耿,倒也算不上。这样一想,她今日要来库房闹着取布实在是令人生疑。”
“你怎么就不知道是大姑娘真心喜欢,想要这两匹布?”豆蔻突然开口,打断了京墨的推测。
“我虽然出身低微,却也知道想要别人的东西,就该亲自开口。秦嬷嬷这样强取豪夺,必然不会真的是大姑娘想要。怕是有人从中扯谎,故意陷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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